【清明祭•天下归心】【越苏】——《红尘客栈》

【红尘客栈,红尘的故事叫牵挂。】

屠苏已不是第一次听闻这个客栈的名号了。因而虽说是头一回来这里,却如同早对此处熟识了一般。

他一人一剑,在江湖里来来去去,每每遇到互换姓名的过客,总会有那么几个惊疑着问他:“兄台莫不是那红尘客栈里,故事的主人公?”

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耐着性子听这些人兴致颇高地讲述着红尘客栈流传出来的故事,时间长了,他却也不耐烦起来。

他想,红尘客栈的老板一定是个命运悲苦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紧着一个故事,絮絮叨叨地讲了那么多年。

于是,他大概是怀着同情的心情走进这家客栈的。

“客官,您是来喝茶的,还是来喝酒的?”刚一进门,伙计便迎上前来。

“茶是什么茶,酒是什么酒?”屠苏觉得好笑,索性找了张桌子坐在那里细细地问道。

“茶是讲故事的茶,酒是听故事的酒。”没等伙计回答,只见楼角柜台后头走出一人,径直坐到屠苏对面。他约莫比屠苏年长一些,眉宇间带着沉稳,手里拎着一壶酒,分明没有上茶的意思。

“哐当”一声,酒壶被墩在桌上。

“莫非今天在下非喝酒不可?”屠苏抱拳拱手,挑着眉问道。

“非也非也。”对方摇头晃脑,“茶或者酒只是个形式,重点在于故事。”

“若我不想听这故事,掌柜的难道还要强买强卖?”屠苏快要被这掌柜的气笑了,“我现在车马劳顿,就想要口茶水解解渴,你提溜壶酒来也就罢了,还非与我讲个故事。”他把手中的剑往桌上一拍,神色里颇有年轻人志得意满的飞扬,“何况你的故事,我这一路已经听了千遍百遍,你就是把那什么陵越和屠苏说出花儿来,我也不觉得稀罕了。”

那掌柜的不做声,只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若有若无。许久之后他才幽幽地叹口气,低声道:“他若如你般性子活泼就好了。”

屠苏本不愿搭理这个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掌柜,但又忍不住地好奇:“你说谁?陵越还是屠苏?”

然而还没等那掌柜的接话,他又自顾自地猜测道:“定是说的屠苏吧,之前那些人也都这么说。”

于是倒是掌柜的好奇了:“那些人说了什么?”

“和你说的差不多,”屠苏答,他学着那些路人们痛心疾首的模样,“‘若是那个屠苏像这个屠苏一般无忧就好了’。”

岂料那掌柜的听了,情绪蓦地激动起来,他甚至站起身来作了个揖:“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屠苏忙站起来也还了个礼,笑道,“说来也巧,在下百里屠苏,与兄台故事里的人物一字不差。”

掌柜的双手几乎是颤抖起来,但很快便平复了情绪,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对屠苏道,“那可真是巧了,在下陵越,幸会幸会。”

这回反倒是屠苏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本来这个店,确实有点砸场子的意思:他想着,无论如何也要问问这老板,百里屠苏在此,那要陪他踏遍山河万里行侠仗义的陵越去了哪里。然而陵越却好巧不巧地出现了。

一时间屠苏有些窘迫,嘴巴动了几下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陵越豁达得很,张罗着让伙计上酒上菜。

“既然有缘,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屠苏了。”陵越笑道,“讲了那么久的故事,竟是把主人公给讲了来。”

“陵越……大哥,”屠苏想了想,还是叫了声兄长,“我可不是这故事里的主人公啊!只是凑巧重了姓名而已。不过,大哥为何要将自己放进这故事里头?”

“这个……”陵越倒酒的手顿了一下,笑着说,“说起来也是奇怪,我这客栈刚建成的那天晚上是个雨夜,我闭了门熄了蜡烛正要睡觉,却见到一个野鬼。”

“鬼?”屠苏哈哈大笑,“我们跑江湖的可不信鬼神之说,大哥莫要骗我。”

陵越却是苦笑一声,“我原本也不信,可我这故事,的的确确都是他讲给我。”

“哦?鬼也会讲故事?”屠苏显然是不相信陵越的说辞,“若是鬼见了活人,巴不得赶快上了他的身,又如何会同他讲个故事?”

“我也是奇怪啊,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陵越道,“如你所见,我还好好地活着,这家店也好好地开着。只是那鬼临走前说,若是以后我碰上一个叫屠苏的人,千万要代他说声对不起。”

“为何要说对不起?”

“他说,前世他辜负了行侠仗义之约,今世仍然无法履行。若屠苏忘了他,那便再好不过,若是仍旧记得……”

“仍旧记得那便怎样?”

“这句话要同记得的人说。”陵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记不得,所以听不得。”

屠苏有些失望地坐回位置,不再继续打听那些鬼说的话。两人遂把酒言欢,直至醉倒桌边。

第二天正午,屠苏与陵越告别。

他说:“酒是好酒,可惜与我这样一个不懂故事的人喝了。”

“这酒本就是屠苏酒,屠苏酒赠屠苏,是再好不过了。”陵越说。

于是屠苏翻身上马,在一阵尘土飞扬中很快就连背影都不见了。陵越在原地愣了很久,回身的时候才觉出自己已泪流满面。

“为了见他这面,宁愿永远都留在这红尘客栈,做一个孤魂野鬼么?”不知何时,那问话的伙计出现在陵越身后,他的面容没了先前的红润和活泼,神色甚至带了些阴翳。

陵越没有回答,却只是说道:“他不记得我,那再好不过了。”

【红尘客栈,红尘困住我年少。】

评论 ( 14 )
热度 ( 127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为了看帅哥我来到世上 | Powered by LOFTER